有心  

三川门外

哦爱你这居然是你写的!

檀:

长袴拖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远处有狗吠,相叶在垂帘外端坐着,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过了一会,里面焦躁的脚步才停下,苍老的女声不甚清晰:“你姐姐……无能为力……如今……”
相叶不发一言地听完全部,才行礼退下。夜晚的平安京,月亮被乌云遮住,相叶小心翼翼的提着水干的下摆走在空无一人的大道上,悬于腰间的刀柄向上,方便随时拔出来。陛下刚迁都至此,民心浮躁,打劫抢杀时时可见,更可怕的是魑魅魍魉并不甘心窝在山野之间,而是混居在京都,随时准备着满足自己吞食人类的欲望。
刚过川段三条,乌云更盛,相叶握紧手上提着的灯照亮路。十字路口上忽然出现一个穿着深紫色唐衣的女人,头发散乱,好像看不见相叶一样,从相叶旁边擦身而过,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相叶深吸了一口气,自顾自走了几步,快到四条的时候才抬起头。
果不其然,十字路口上,女人又出现了,相叶把刀拔了出来,小心地藏在袖子里,站到离路中心还有一点距离的地方,女人用力拖着自己的衣服,在路中心跌跌撞撞的走着,又从相叶身边擦过的时候,相叶才勉强听清她在说什么。
“那她在说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我爱您的心……”
听众哄然大笑,哪个酒馆里没有这种痴情女的传说,相叶红了脸执意发誓这是真的,真的是自己回家路上亲眼所见。同僚的话题早转了其他,倒是松本润把他叫到角落里问他是不是近日要进宫。
相叶点点头,武士进宫的目的都是为了保护天皇,但是相叶去是为了自己的姐姐。相叶的姐姐本来并不受宠,偶尔恩露居然受了孕,宫中只有一个七岁的公主,有孕的姐姐自然恩宠加身,只是皇宫后围危机更多,怀孕不过五个月,姐姐已受过数次惊吓,还好命大没事。相叶家指望姐姐生下皇子翻身,自是重视,跟天皇呈报了以后,就打算让相叶用武士的身份进到宫中,起码有事可以挡在前面。
松本听完也没多说什么,拍拍相叶的肩,顺口一提阴阳寮那边新换了个参助,据说咒力强盛,要是相叶还是为看见紫衣女而烦心的话,不如去找找他。
阴阳师住的地方大都是市郊要过桥的地方,野草杂生倒也有小道直通房子。相叶用力扣了扣门,门随声而开,里面倒是风景别致,正是初夏,金盏菊和牵牛靠在墙边开的无拘束,院子里还有晚樱,只是夕阳下,樱花慢慢飘下来,眼见着花期是要过去了。
相叶咳了一声,放开了嗓子想问有没有人在。旁边只听噗嗤一声笑,相叶大骇,转过身去,只看见一个穿着粉红色外裳的小姑娘站在院子里。
小姑娘学相叶咳了一声才说:“主人说他知道了,要您今日夜里在川段等他,带好您的刀”
相叶愣了一下才问:“他怎么知道的?”
小姑娘不知道从哪翻出一杯水端在手里,笑嘻嘻地说:“主人什么都知道”
“松本告诉你们的?”
小姑娘不再说话,只是礼貌地把杯子递过来。相叶接过杯子,一口气全部灌了下去:“你主人呢?”
小姑娘还是不说话,相叶骨碌碌地转了一下眼睛,试探着往院子里走了几步,再回头一看,小姑娘已经不见了。
相叶想了一下,还是放开了嗓子:“喂!说好了啊!今晚!川段!我带刀!”
黄昏的时候相叶到底被招进了宫里,天皇随口吩咐两句,注意力都是在长公主身上。长公主不过四五岁,穿着紫苏色的单衣,赤着脚在走廊上跑来跑去,绑在发带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跟着服侍的老年宫人提溜着绣着蝴蝶的鞋弯腰跟在后面。
相叶不敢抬头,跪在走廊上,左大臣端坐旁边,也跟着看公主玩耍,过了一会才用叠好的扇子拍拍相叶的肩膀问他是不是遇到不好的事情了。相叶早有耳闻左大臣与公主生母私交甚密,此时只能小心谨慎说话以防说错。左大臣泷泽听相叶大概说完,又详细问了女鬼的样子,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相叶出来后已经又是天黑,快到和松本推荐的阴阳师约好的时间,相叶吸口气,握好刀,站在川段路口。仍然乌云密布遮住月亮, 相叶没有用灯,双手握刀,屏住呼吸站在十字路口。
风越来越大,月亮出来了一下又被云遮了起来,手上的汗汇集在掌心,几乎握不住刀,旁边好像有人扑哧笑了一声,相叶扭头看了一圈并没有人在,在脱口而出问谁的时候,笑声忽然严肃了起来:“来了”
相叶下意识向前看去,十字路口上,紫衣女鬼慢慢走了过来。
“为什么呀,为什么”
相叶咽了一下口水,举起刀,声音又在耳边响起,“等等,先问她是谁”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
女鬼抬起脸,没有想象中狰狞,反而看上去只是哭了很久的大家闺秀的样子,她看着相叶,眼泪顺着脸颊留下来:“你又是谁?”
相叶不知道该回答还是不回答,反而愣住了,旁边忽然出声:“向后退”
相叶刚想动作,女鬼盯着相叶,好像认出了什么:“你是……你是那个女人的弟弟……”
语音未落,女鬼的脸忽然变成厉鬼的样子,相叶再想退后也来不及了,女鬼拨开相叶的刀,化作利刃的手眼看就要戳进相叶的喉咙里。
白光闪过,女鬼被挡了下,不甘心的吼了一下消失了。相叶跌坐在地上,呆看着眼前一袭白衣的人:“你为什么不早出来!”
阴阳僚新参助把相叶拉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我出来,她就跑了”说着又拍拍相叶:“啊,第一次见面,我是二宫和也,这是八重”
之前见过一面的美人站在阴阳师背后笑嘻嘻地看着相叶,相叶总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开口问了又处于下风,只能憋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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